深入解析 Aave 内讧冲突 协议与前端的权力博弈

作者： Chloe， ChainCatcher

近期，Aave DAO 与 Aave Labs 间的争议曝光。前者负责治理协议，后者则是 Aave 产品的开发者。

这起争议的焦点在于最近宣布与 CoW Swap 深度整合所产生的费用问题。化名为 EzR3aL 的 Aave DAO 成员指出，Aave Labs 日前整合 CoW Swap 服务，原意在优化用户交易路径，但链上数据显示，这项整合产生的费用不再流入 DAO，而是直接进入 Labs 的私人地址。若以当前速度计算，一年将有约 1,000 万美元流出 DAO 国库。

EzR3aL 向社区提出了疑虑：为何费用之事没有事先咨询 DAO？并主张这些费用应该属于 DAO。Labs 的立场则是，这是前端和产品层的收入，所以归 Labs 所有，与协议端无关。

这起冲突表面上是 1,000 万美元收益的归属问题，但从更深层来看，是 DeFi 治理结构的一记警钟。

本该进入 DAO 国库的费用被导向 Aave Labs 控制的私人地址

12 月 4 日，Aave Labs 公布与 CoW Swap 深化合作，用批量拍卖执行系统处理资产兑换、抵押品兑换、债务兑换以及以抵押品偿还等功能，让用户可以在一个平台上管理链上贷款的各个环节。除了降低 Gas 费，还通过抗 MEV 的执行方式，保护用户免受抢先交易的影响。

根据 DefiIgnas 的解释，在先前的设定下，产生的推荐收入（referral fees，从合作平台分得的佣金）和正滑点（positive slippage，交换过程中多出的资产）等多余费用都被转入 Aave DAO 国库作为收入。

但 CoW Swap 的整合改变了收入流向。在 EzR3aL 调查去向后，发现这笔本该进入 DAO 国库的费用正被导向 Aave Labs 控制的私人地址。对此社区质问道：在决定 CoW Swap 相关收入的去向前，为何未咨询 DAO？并主张这些收益应归属于 DAO。

EzR3aL 发帖指出，当前是由另一个实体而非 Aave DAO，从这项整合中每周获得至少 20 万美元的以太币，并估算这可能代表每年约 1,000 万美元的潜在收入未流入 DAO 国库。

Aave Labs 坚称先前多余收入是自愿捐给 DAO 的，并非义务

针对该事件，DAO 成员认为，这等于视同对社区资产的“隐形私有化”。他们指出，Aave Labs 曾从 DAO 获得资金支持来开发这些功能，因此负有“受托责任”，强调要把收益回馈给资助者。

另一方面，Aave Labs 坚称 Aave 是他们独立开发和维护的“前端产品”，而非 DAO 直接管辖的协议合约。Labs 创始人 Stani Kulechov 在回应中强调，过去 ParaSwap 的多余收入是自愿捐给 DAO 的，并非义务。这次切换到 CoW Swap 是 Labs 自费投资的升级，不影响协议的开放性。

而参与 Aave 治理的委托平台 Aave-Chan Initiative 创始人 Marc Zeller，形容将 CoW Swap 费用专门分配给 Aave Labs 的决定是不可接受的。

DAO 与 Labs 利益冲突并非首次，凸显链上治理困境

这不是 Aave 首次出现 DAO 与 Labs 的摩擦。过去几年，Aave Labs 提出的多项部署计划经 DAO 投票通过后，最终都让 DAO 的支出超过收益。例如 Horizon 产品就引发重大争议，这个由 Aave Labs 提议的 RWA 借贷市场，获得 DAO 投票通过后，DAO 为此承诺投入 50 万美元的激励资金来吸引用户。然而 Horizon 至今只产生约 10 万美元的收入，让 DAO 账面上直接亏损 40 万美元。

更糟的是，数千万 GHO 稳定币被供应到 Horizon 市场中，但这些 GHO 获得的收益率低于维持 GHO 锚定所需支付的成本。这意味着除了直接的 40 万美元亏损外，DAO 还在持续承受利差损失，实际总损失远超账面数字。

Aave Labs 提议项目、DAO 出资支持，但当项目表现不佳时，所有亏损都由 DAO 和代币持有者承担，而 Labs 可能从其他渠道（如 Horizon 相关的服务费或合作收益）获利。DAO 成员的核心质疑是：如果 DAO 承担了风险和成本，为什么收益没有相应回流？

DAO 成员认为，这个品牌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 DAO 采取保守的风险治理、代币持有者承担协议风险、DAO 支付服务提供商费用，以及协议在多次危机中存活下来而赢得了安全声誉。然而，Aave Labs 现在利用这个 DAO 资助建立的品牌和用户信任，在前端界面和产品层面进行独立盈利，但这些收益却不回流给 DAO？

如 EzR3aL 所说，Aave 品牌的价值是 DAO 多年利用资金、治理和风险承担积累起来的，“这些费用只有在 Aave 品牌广为人知且被市场接受的情况下才可能产生，而这个品牌是 Aave DAO 付出代价建立的。”

Uniswap 也曾出现治理问题，最终反映在代币价格？

若按照这种模式持续下去，AAVE 代币持有者将面临一个矛盾局面：Aave 产品的使用量增加，但代币价值却无法相应增长，因为价值被 Labs 在协议之外就捕获了。这也是为何 DAO 背负着风险也要把争议曝光至台面上的原因，他们在捍卫 DAO 一直以来经营的品牌和知识产权，因为最终受损的只会是代币持有者。

YCC 创始人 Duo Nine 表示，Aave Labs 在未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将收入重新导向自己的口袋，而非 AAVE 代币持有者或 DAO 国库，只辩称他们拥有 IP 和前端，所以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理，“在这种情况下，AAVE 的治理只是烟雾弹。”

Aave 这起事件正重蹈 2023 年 Uniswap 的覆辙。

Uniswap Labs 于当年十月对特定代币（ETH、USDC、WBTC 等主流币种及稳定币）的前端交易收取 0.15％ 费用，此举引发争议，因为 Uniswap 协议、Uniswap Labs、Uniswap Foundation 三者独立运作。

这项政策首先会损害 UNI 持有者的利益，Uniswap 协议原本规划透过“费用开关”向交易收费，收益将分配给 UNI 代币持有者，但 Labs 已经开始收前端费，若再启动协议费用，用户就得承担双重收费，这将使协议费用开关更难推行，UNI 持有者也就失去了获得分红的机会。

其次，在 DEX 市场竞争激烈的环境下，各平台都在降低手续费吸引用户，Uniswap Labs 反向加收 0.15％ 费用，迫使用户转向免费的第三方 Uniswap 前端或其他聚合器，导致 Labs 的实际收益充满变数。

Duo Nine 在评论 Aave 事件时则认为 Aave 正在走 Uniswap 的后路，即团队收益分配不透明，“如果 Aave 想避免 Uniswap 情况，就得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如果 Labs 可以随心所欲地重新导向收入，让 AAVE 持有者承担损失，那持有 AAVE 代币就没有意义了。”

不过情况在今年 11 月出现重大转折。Uniswap Labs 与 Uniswap 基金会共同提出 UNIfication治理提案，终于准备启动社区期盼已久的费用开关机制。

该提案核心内容包括：利用协议费用销毁 UNI 代币、直接销毁金库中的 1 亿枚 UNI 代币（象征若当年启动费用机制本应被销毁的收入）以及关键的一点，Uniswap Labs 将停止从界面、钱包和 API 赚取费用，直接回应了前述 0.15% 前端收费的争议。此外，提案还将整合治理架构，Uniswap 基金会将并入 Uniswap Labs，由单一团队负责生态发展。

据最新消息指出，该提案已在初步 Snapshot 投票中获得超过 63,000,000 UNI 代币支持，几乎无人反对。

无论是 Aave 还是 Uniswap 早前的争议，都反映出当前 DeFi 治理面临的实际困境：当协议端、产品端与品牌端的权责边界模糊时，各方利益冲突就难以避免。在项目早期，这种模糊或许能促进灵活合作，但当涉及实际收益分配时，就容易引发争议。

Aave 这起事件的核心问题在于：DAO 与 Labs 之间缺乏明确的收益分配机制和透明的决策流程。如果这个问题无法妥善解决，不仅会影响 AAVE 代币的价值，也可能削弱社区对治理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