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币背后：华盛顿为何如此热爱美元稳定币

作者：Sumanth Neppalli，Decentralised.co作者；翻译：金色财经xiaozou

1944年7月，来自44个同盟国的代表齐聚新罕布什尔州布雷顿森林的乡村滑雪小镇，重新设计全球货币体系。他们将各国货币与美元挂钩，而美国则将美元与黄金挂钩。这一由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设计的制度，开启了汇率稳定和无摩擦贸易的时代。

我们来将那次峰会想象成一个GitHub项目：白宫分叉了代码库，财政部长提交了一个拉取请求，各国财长迅速点击合并，将美元硬编码进未来的每一个贸易循环。稳定币就是当今数字时代的那个合并提交——而世界其他国家仍在调试自己的代码库，试图构建一个没有美元的未来。

特朗普重返白宫椭圆形办公室72小时内，便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其中包含一条听起来更像是加密推特（CT）同人小说而非财政政策的指令：“促进和保护美元的主权，包括通过全球合法的、以美元为支撑的稳定币。”

国会随后提出了《GENIUS法案》（指导与建立美国稳定币国家创新法案）——这是首个为稳定币框架制定基本规则并鼓励全球使用稳定币支付的法案。

该法案已通过辩论提交参议院审议，可能于本月进行投票。工作人员认为，民主党联盟的建议已被纳入最新草案，法案有望通过。

但华盛顿为何突然对稳定币情有独钟？这只是政治作秀，还是背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战略布局？

一、为何海外需求仍至关重要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将制造业外包至中国、日本、德国及海湾国家，每批进口货物都用新发行的美元支付。由于进口长期超过出口，美国持续维持巨额贸易逆差。贸易逆差即一国进口总额与出口总额之间的差额。

这些美元令出口国陷入两难境地：若将美元兑换为本币会推高汇率，削弱产品竞争力并损害本国出口。因此，各国央行选择吸纳美元并转投美国国债，在不扰乱外汇市场的前提下实现资金循环。此举既能获得国债收益，其信用风险又与持有闲置美元几乎相当。

这种机制形成了自我强化的循环：向美出口赚取美元→投资美债获取利息→维持本币弱势以持续扩大出口。这种与出口国形成的"供应商融资循环"，为美国36万亿美元债务贡献了约四分之一，锁定了关键优势。若通过长期贸易战打破该循环，美国最廉价的融资渠道将逐渐枯竭。

赤字融资机制：美国政府支出持续超过税收收入，形成结构性预算赤字。通过向海外出售国债分摊赤字压力：短期国债（T-bills）1年内到期，长期国债（Treasury bonds）期限达20-30年。

低利率效应：国债的高需求压低了收益率（利率）。当中国等主要买家推高国债价格时，收益率下降，进而降低政府、企业和消费者的融资成本。这种低成本资金既维系经济增长，又为扩张性财政政策提供支持。

美元霸权基石：美元储备货币地位取决于全球对美国资产的信心。外国持有美债象征着对美国经济的信任，确保美元保持国际贸易、石油定价和外汇储备的主导地位。这一特权使美国能以极低成本融资，并在全球施展经济影响力。

若失去这种需求，美国将面临融资成本飙升、美元汇率贬值以及地缘政治影响力衰退。危机预警已然显现。沃伦·巴菲特卸任时坦言，最担忧迫在眉睫的美元危机。美国百年来首次失去三大评级机构AAA信用评级——这是债券市场的"金牌认证"，意味着债务安全等级已至顶峰。降级后，美国财政部不得不提高收益率吸引买家，在国家债务持续飙升的同时，利息支出也将水涨船高。

若传统买家开始撤离国债市场，谁来消化新发行的数万亿美元债务？华盛顿的赌注在于：受监管的、全额储备型稳定币将开辟新渠道。《GENIUS法案》强制稳定币发行方购买短期国债，这解释了为何政府在强硬贸易表态的同时，却对数字美元敞开怀抱。

二、欧洲美元体系（Eurodollar）的启示

此类金融创新对美国并非新鲜事。1.7万亿美元的欧洲美元（Eurodollar）体系同样经历了从全面抵制到全盘接纳的历程。欧洲美元指存放在海外银行（主要在欧洲）的美元存款，不受美国银行监管约束。

欧洲美元诞生于1950年代，当时苏联为规避美国管辖将美元存入欧洲银行。至1970年，其市场规模已达500亿美元，十年间增长五十倍。美国最初持怀疑态度，法国财长德斯坦曾称其为"九头蛇怪物"。1973年石油危机后，当OPEC行动使全球石油贸易额数月内翻两番时，这些担忧被暂时搁置——世界需要美元作为稳定贸易媒介。

欧洲美元体系强化了美国非武力投射影响力的能力。随着国际贸易和布雷顿森林体系巩固美元霸权，该体系持续扩张。尽管欧洲美元仅用于外国实体间支付，但所有交易都需通过全球代理银行网络经手美国银行结算。

这为美国国家安全目标创造了强大杠杆：官员不仅能阻断美国境内交易，还能将不良行为体踢出全球美元体系。由于美国充当清算中心，可追踪资金流并对国家实施金融制裁。

三、稳定币：美元数字化升级

稳定币是配备公开区块链浏览器的当代欧洲美元。美元不再存放于伦敦金库，而是通过区块链"代币化"。这种便利带来真实规模：2024年链上美元代币结算额达15万亿美元，略超Visa网络。目前流通的2450亿美元稳定币中，90%为全额抵押的美元稳定币。

随着投资者希望锁定收益并规避市场周期性波动，对稳定币的需求与日俱增。与加密货币的剧烈市场周期不同，稳定币活动持续增长，表明其用途已远超交易范畴。

最早的需求出现在2014年，当时中国加密货币交易所需要非银行的美元结算方案。他们选择了基于比特币Omni协议的美元代币Realcoin（后更名为Tether）。Tether最初通过台湾银行网络进行法币通道对接，直到富国银行因监管压力终止了与这些银行的代理行关系。2021年，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以储备金虚报为由对Tether处以4100万美元罚款，指控其代币未实现全额抵押。

Tether的运作模式堪称经典银行手法：吸收存款→投资浮存金→赚取利差。其将约80%的发行储备金转换为美国国债，凭借5%的短期国债收益率，1200亿美元持仓年收益可达60亿美元。2024年Tether实现净利润130亿美元，同期高盛净利润142.8亿美元——但前者仅有100名员工（人均创利1.3亿美元），后者却拥有4.6万员工（人均31万美元）。

竞争者试图通过透明度建立信任。Circle每月发布USDC审计报告，详列铸造与赎回记录。即便如此，行业仍依赖发行方信用背书。2023年3月硅谷银行暴雷导致Circle33亿美元储备被困，USDC一度跌至0.88美元，直至美联储介入兜底才恢复锚定。

华盛顿正着手建立规则体系。《GENIUS法案》明确要求：

100%储备须为国债/逆回购等优质流动资产(HQLA)；

通过许可预言机实现实时审计验证；

监管接口：发行方级冻结功能、FATF规则合规；

合规稳定币可获得美联储主账户及逆回购流动性支持。

柏林的一个平面设计师如今持有美元既无需美国账户，也不必经手德国银行或SWIFT文件——只要欧洲不强制推行数字欧元，Gmail账号加KYC自拍即可完成。资金正从银行账本流向钱包应用，掌控这些应用的公司将形同无分支机构的全球银行。

若该法案生效，现有发行方面临抉择：要么在美注册接受季度审计、反洗钱审查及储备证明，要么眼睁睁看着美国交易平台转向合规代币。已将USDC大部分抵押品置于SEC监管货币基金的Circle，显然占据更有利位置。

但Circle不会独享这片蓝海。科技巨头与华尔街完全有理由入局——试想Apple Pay推出"iDollars"：充值1000美元即可赚取收益，并在所有支持非接触支付的场景消费。闲置资金的收益率远超现有刷卡手续费，同时彻底绕开传统中间商。这或许正是苹果终止与高盛信用卡合作的原因：当支付以链上美元形式完成，原本3%的交易手续费将缩减至按分计价的区块链网络费。

美国银行、花旗、摩根大通和富国等大型银行已开始探索联合发行稳定币。《GENIUS法案》禁止发行方向用户分配利息收益，这让银行业游说团体松了口气。这种模式本质上成为超级廉价的支票账户：即时、全球化且永不间断。

传统支付巨头的匆忙布局也就不足为奇了：万事达和Visa已推出稳定币结算网络，PayPal发行了自有稳定币，Stripe则在今年完成迄今最大规模加密收购案（收购Bridge）。它们深知变革将至。

华盛顿同样心知肚明。花旗银行预测，在基准情景下稳定币市场规模将在2030年增长6倍至1.6万亿美元。美国财政部研究更显示，2028年该数字可能突破2万亿美元。若《GENIUS法案》强制要求80%储备金配置国债，"稳定美元"将取代中日成为美债最大持有方。

四、资产排队上链

随着"美元稳定币"普及，它们将成为驱动整个代币经济体的流动资金。现金一旦代币化，人们会以互联网速度（而非银行速度）进行链下常规操作：储蓄、借贷、抵押。这些永无休止的流动性将不断寻找下一个代币化目标，把更多"现实世界资产"（RWA）引入区块链并赋予同等优势。

24/7全天候结算：传统T+2结算周期将彻底过时，区块链验证者能在几分钟（而非数日）内确认交易。例如，新加坡交易员可在当地时间晚上6点购买代币化的纽约公寓，晚餐前就能获得所有权确认。

可编程性：智能合约将行为逻辑直接嵌入资产。这使得复杂金融操作成为可能：票息支付、分配权、资产级别的合规参数设置都能自动执行。

可组合性：代币化的国债既能作为贷款抵押品，又可实现利息收益在多个持有者间自动分配。一套昂贵的海滨别墅可被拆分为50份权益，出租给通过Airbnb管理预订的酒店运营商。

透明度：2008年金融危机部分源于衍生品市场的不透明。监管者现在能实时监控链上抵押率、追踪系统性风险、观察市场动态，无需等待季度报告。

主要障碍在于监管。传统交易所的防护机制都是惨痛教训换来的，投资者清楚能获得何种保障。以1987年"黑色星期一"为例：道指单日暴跌22%，只因价格波动触发程序自动抛售，引发连锁反应。SEC的解决方案是熔断机制——暂停交易让投资者重新评估形势。如今纽交所规定跌幅达7%即暂停交易15分钟。

资产代币化在技术上并不困难，发行方只需担保代币对应的现实资产权益。真正的挑战在于确保底层系统能执行所有线下适用的规则：这包括钱包级白名单、国民身份验证、跨境KYC/AML、公民持有上限、实时制裁筛查等必须写入代码的功能。

欧洲《加密资产市场监管法案》(MiCA)为数字资产提供了完整监管框架，新加坡《支付服务法案》则是亚洲的起点。但全球监管版图仍呈碎片化状态。

这一进程几乎必然以波浪式推进。第一阶段将优先上链高流动性、低风险的金融工具，如货币市场基金和短期公司债。即时结算带来的运营效益立竿见影，合规流程也相对简单。

第二阶段将向风险收益曲线高端移动，涵盖私募信贷、结构化金融产品和长期债券等高收益品种。此阶段的价值不仅在于效率提升，更在于释放流动性和可组合性。

第三阶段将实现质的飞跃，扩展至非流动性资产类别：私募股权、对冲基金、基础设施和房地产抵押债务。要实现这一目标，需达成对代币化资产作为抵押品的普遍认可，并建立能服务这些资产的跨行业技术栈。银行和金融机构需在提供信贷的同时，托管这些现实世界资产（RWA）作为抵押品。

尽管不同资产类别的上链节奏各异，但发展方向已然明确。每一波新增的"稳定美元"流动性，都在推动代币经济向更高阶段迈进。

（1）稳定币格局

美元锚定代币市场呈现双头垄断格局，Tether（USDT）和Circle（USDC）合计占据82%市场份额。两者均属法币抵押型稳定币——欧元稳定币运作原理相同，通过在银行存储欧元支撑流通中的每个代币。

除法币模式外，开发者正在探索两种实验性方案，试图在不依赖链下托管方的情况下实现去中心化锚定：

加密资产抵押型稳定币：以其他加密货币作为储备，通常超额抵押以抵御价格波动。MakerDAO是该领域的旗帜，已发行60亿美元DAI。经历2022年熊市后，Maker悄然将超半数抵押品转为代币化国债和短期债券，既平滑了ETH波动性又获取收益，目前这部分配置贡献协议约50%收入。

算法稳定币：这类稳定币不依赖任何抵押品，而是通过算法化的铸造-销毁机制维持锚定。Terra的稳定币UST曾达到200亿美元市值，却在脱锚事件中因信心崩塌引发挤兑。尽管Ethena等新晋项目通过创新模式将规模做到50亿美元，但该领域仍需时间才能获得广泛认可。

若华盛顿仅授予全额法币抵押型稳定币"合格稳定币"认证，其他类型可能被迫放弃名称中的"美元"标识以符合监管。算法稳定币的命运尚不明朗——《GENIUS法案》要求财政部对这些协议进行为期一年的研究后再作最终裁定。

（2）货币市场工具

货币市场工具涵盖国债、现金及回购协议等高流动性短期资产。链上基金通过将所有权权益封装为ERC-20或SPL代币实现"代币化"。这种载体支持7×24小时赎回、自动收益分配、无缝支付对接及便捷抵押品管理。

资产管理公司仍保留原有合规框架（反洗钱/身份验证、合格投资者限制），但结算时间从数天缩短至分钟级。

贝莱德的美元机构数字流动性基金（BUIDL）是市场领军者。该机构委任SEC注册的过户代理机构Securitize处理KYC准入、代币铸造/销毁、FATCA/CRS税务合规报告及股东名册维护。投资者需至少500万美元可投资资产才符合资格，但一旦进入白名单，即可全天候申购、赎回或转账代币——这是传统货币市场基金无法提供的灵活性。

BUIDL资产管理规模已增长至约25亿美元，分布在5条区块链上的70多个白名单持有者之间。约80%资金配置于短期国库券（主要为1-3个月期限），10%投入较长期限国债，剩余部分保持现金头寸。

Ondo（OUSG）等产品作为投资管理池运作，将资金配置至贝莱德、富兰克林邓普顿、WisdomTree等机构的代币化货币市场基金组合，并提供与稳定币的自由出入金通道。

尽管100亿美元规模在26万亿美元国债市场面前微不足道，其象征意义却极为重大：华尔街顶级资管机构正选择公链作为分销渠道。

（3）大宗商品

硬资产的代币化正推动这些市场转型为全天候、点击即交易的平台。Paxos Gold（PAXG）和Tether Gold（XAUT）让任何人都能购买金条的代币化份额；委内瑞拉的1 PETRO锚定1桶原油；小型试点项目已将代币供应与大豆、玉米甚至碳信用挂钩。

现行模式仍依赖传统基础设施：金条存放于金库，原油存储于油罐区，审计机构按月签署储备报告。这种托管瓶颈造成集中风险，且实物赎回往往难以实现。

代币化不仅实现资产分割所有权，更使传统非流动性实物资产易于抵押融资。该领域规模已达1450亿美元（几乎全部为黄金背书），相较于5万亿美元的实物黄金市场规模，发展空间不言自明。

（4）借贷与信贷

DeFi借贷最初以超额抵押的加密货币贷款形式出现。用户质押价值150美元的ETH或BTC才能借出100美元，运作模式类似黄金抵押贷款。这类用户希望长期持有数字资产押注升值，同时需要流动性支付账单或开立新仓位。目前Aave平台借贷规模约170亿美元，占据DeFi借贷市场近65%份额。

传统信贷市场由银行主导，它们通过历经数十年验证的风险模型和严格监管的资本缓冲来承保风险。私募信贷作为新兴资产类别，已与传统信贷并行发展至全球3万亿美元管理规模。企业不再仅依赖银行，而是通过发行高风险高收益贷款来融资，这对追求更高回报的私募基金和资管机构等机构贷款方颇具吸引力。

将这一领域引入链上能扩大贷款方群体并提升透明度。智能合约可实现贷款全周期自动化：资金发放、利息收取，同时确保清算触发条件在链上清晰可见。

链上私募信贷的两种模式：

"零售化"直接贷款：Figure等平台将房屋装修贷款代币化，并向全球追求收益的钱包销售分拆票据，堪称债务版的Kickstarter。房主通过将贷款拆分为小份额获得更低融资成本，散户储户按月收取票息，协议则自动处理还款流程。

Pyse和Glow将太阳能项目打包，把电力购买协议代币化，并处理从面板安装到电表读数的全流程。投资者只需坐享其成，就能直接从每月电费账单中获得15-20%的年化收益。

机构流动性池：私募信贷柜台以链上透明形式呈现。Maple、Goldfinch和Centrifuge等协议将借款人需求打包成由专业承销商管理的链上信贷池。存款人主要为合格投资者、DAO和家族办公室，他们既能赚取浮动收益（7-12%），又能在公开账本上追踪资产表现。

这些协议致力于降低运营成本，让承销商上链进行尽调并在24小时内完成放款。Qiro采用承销商网络模式，每个承销商使用独立信用模型，分析工作会获得相应奖励。由于违约风险较高，该领域增速不及抵押贷款。当违约发生时，协议无法使用法院命令等传统催收手段，必须借助传统催收机构，导致处置成本攀升。

随着承销商、审计方和催收机构持续上链，市场运营成本将持续下降，贷款方资金池也将大幅深化。

（5）代币化债券

债券与贷款同属债务工具，但在结构、标准化程度及发行交易方式上存在差异。贷款是一对一协议，债券则是一对多融资工具。债券采用固定格式——例如票面利率5%、期限10年的债券更易评级并在二级市场交易。作为受市场监管的公开工具，债券通常由穆迪等机构进行评级。

债券通常用于满足大规模、长期资本需求。政府、公用事业企业和蓝筹公司通过发行债券来筹措预算资金、建设工厂或获取过桥贷款。投资者则定期收取利息，并在到期时收回本金。这一资产类别规模惊人：截至2023年名义价值约140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股市总市值的1.5倍。

当前市场仍运行于1970年代设计的陈旧基础设施上。欧洲清算所（Euroclear）和美国存管信托与清算公司（DTCC）等清算机构需经多重托管方中转，导致交易延迟，形成T+2结算体系。而智能合约债券可实现秒级原子结算，同时向数千个钱包自动派息，内置合规逻辑，并能接入全球流动性池。

每笔债券发行可节省40-60个基点的运营成本，财务主管还能获得24小时运转的二级市场，且无需支付交易所上市费用。作为欧洲核心结算托管通道，Euroclear托管着40万亿欧元资产，为2000多家机构连接50个市场。该机构正在开发基于区块链的发行方-经纪商-托管方结算平台，旨在消除重复操作、降低风险，并为客户提供实时数字化工作流。

西门子和瑞银等企业已作为欧洲央行试点项目发行了链上债券。日本政府也正与野村证券合作，试验债券上链方案。

（6）股票市场

这一领域天然具备发展潜力——股票市场本身已有大量散户参与，而代币化能打造全天候运作的"互联网资本市场"。

监管障碍是主要瓶颈。美国证交会（SEC）现行的托管与结算规则制定于前区块链时代，强制要求中介机构参与并维持T+2结算周期。

这一局面正开始松动。Solana已向SEC申请批准链上股票发行方案，该方案包含KYC验证、投资者教育流程、经纪商托管要求及即时结算功能。Robinhood紧随其后提交申请，主张将代表美国国债剥离凭证或特斯拉单股的代币视为证券本身，而非合成衍生品。

海外市场需求更为强烈。得益于宽松管制，外国投资者已持有约19万亿美元美国股票。传统路径是通过eTrade等本土券商（需与美国金融机构合作并支付高昂外汇点差）进行投资。Backed等初创企业正提供替代方案——合成资产。Backed在美国市场购入等值标的股票，已完成1600万美元业务。Kraken近期与其合作，向非美交易者提供美股交易服务。

（7）房地产与另类资产

房地产是纸质凭证束缚最严重的资产类别。每份地契存放于政府登记处，每笔抵押贷款文件尘封在银行金库。在登记机构接受哈希值作为法定所有权证明前，大规模代币化难以实现。目前全球400万亿美元房地产中仅约20亿美元完成上链。

阿联酋是引领变革的地区之一，已有价值30亿美元的房产地契完成链上登记。美国市场，RealT和Lofty AI等房地产科技公司实现超1亿美元住宅资产代币化，租金收益直接流向数字钱包。

五、资金渴望流动

密码朋克们将"美元稳定币"视为向银行托管和许可白名单的倒退，监管机构则不愿接受能单区块转移十亿美元的无许可通道。但现实是，真正的采用恰恰诞生于这两个"不适区"的交集地带。

加密纯粹主义者仍会抱怨，就像早期互联网纯粹主义者憎恶中心化机构颁发的TLS证书。但正是HTTPS技术让我们的父母能安全使用网上银行。同理，美元稳定币和代币化国债或许显得"不够纯粹"，却将成为数十亿人首次无声接触区块链的方式——通过一个从不提及"加密货币"字眼的应用程序。

布雷顿森林体系将世界锁定于单一货币，而区块链解放了货币的时间镣铐。每项上链资产都能缩短结算时间、释放沉睡在清算所的抵押品，让同一笔美元在午餐到来前能够为三笔交易提供担保。

我们不断回归同一核心观点：货币流通速度终将成为加密技术的杀手级应用场景，而现实资产上链正契合这一主题。价值结算越快，资金再部署频率越高，市场蛋糕就越大。当美元、债务和数据都以网络速度流转时，商业模型将不再是转账费用，而是从流动势能中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