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中的锚点：稳定币如何重塑全球金融格局？

全球金融体系正经历一场静水深流的巨变，而处于这场“金融大变局”漩涡中心的，并非仅仅是价格暴涨暴跌的比特币或以太坊，而是其看似低调却至关重要的“稳定器”——稳定币。

这些旨在锚定法币价值的加密资产，已悄然从边缘实验成长为连接传统金融与加密世界的核心桥梁，其影响力正深刻渗透至全球经济的毛细血管。

想象一下：跨境支付的成本与时间从数天、数十美元压缩到几秒、几美分；新兴市场的民众得以躲避本币剧烈波动，便捷地接触美元资产；去中心化金融（DeFi） 生态因有了可靠的价值尺度和交换媒介而蓬勃爆发... 

这一切，稳定币正在或即将使之成为现实。它不仅是加密货币交易的“避风港”，更在重塑支付体系、提升金融包容性、甚至挑战传统银行中介角色方面展现出颠覆性潜力。

稳定币对全球金融经济的影响及未来值得关注的发展方向有以下五个方面。

美国链上“布雷顿森林体系 3.0”的战略构想

比特币智库比特币研究所 2024 年底刊文《“全球经济重组”：中美竞争与比特币作为美国治国工具》称，为了在日益激烈的竞争环境中保持领导地位，美国必须采取前瞻性战略，重新定义全球经济参与的内涵。该战略必须整合货币、技术、产业和地缘政治政策，以解决结构性脆弱性，增强美国经济韧性，并遏制敌对势力的野心。

这一潜在地缘经济战略的核心在于一个全新的货币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 3.0”，它将黄金和美国国债等传统储备资产的稳定性与比特币和美元支持的稳定币等新兴金融工具相结合。通过利用这些资产，美国可以实现其金融架构的现代化，稳定其财政状况，并增强对美元体系的信任。长期债券、战略性黄金重估和扩大互换额度等工具将使盟国与以美国为中心的金融网络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同时为防止分裂创造缓冲。

第一，借助稳定币，美国正致力于引领数字金融的新时代。

美国《福布斯》杂志 2025 年 3 月 27 日刊文《特朗普的稳定币战略将巩固美元的主导地位》称，1944 年，布雷顿森林协定将美元置于全球金融的中心。如今，一场新的变革正在发生——不是在滑雪胜地的闭门会议上，而是在 GitHub 存储库和智能合约中。

借助稳定币，美国正致力于引领数字金融的新时代——美元的主导地位不仅靠历史传承来巩固，还通过新的战略性和前瞻性的公共政策，以及由市场竞争推动的私营部门主导的大胆的商业和技术创新来巩固。

该杂志还称，《指导和建立美国稳定币国家创新法案》不仅是一项法规，更是构建基于区块链的全新美元体系的基础。如果该法案获得通过，美元将进一步扩张——不仅通过银行和边境，还将通过加密钱包和代码。

第二，稳定币提供了一种重塑资金存储和跨境流动方式的可能性。

美国《福布斯》杂志 2025 年 3 月 27 日刊文称，咨询公司麦肯锡的研究表示全球金融体系持有 117 万亿美元的银行存款，其中包括 65 万亿美元的个人存款。稳定币提供了一种重塑资金存储和跨境流动方式的可能性。

通过支持由美国许可和监管、以美元计价的稳定币在传统银行体系之外运作，美国正在赋能一条既有的替代性全球资本流动渠道，这条渠道可能开始有力地补充甚至部分取代传统的银行存款。

第三，美元支持的稳定币的崛起，可能会在未来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巩固美元的主导地位。

美国彭博社 2025 年 2 月 12 日刊文称，每隔半个世纪左右，世界货币秩序就会发生深刻变革，现在或许正在见证最新的货币革命：美元支持的稳定币的崛起，可能会在未来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巩固美元的主导地位。

最简单的情况是，发达国家以外的人们越来越多地使用稳定币。这些经济体的经济将部分“美元化/稳定币化”。这些经济体的人们将更加习惯于以美元进行思考和计算，即使是在国内交易中也是如此。双币经济可能会变得更加普遍，既有本国货币，也有美元支撑的稳定币。

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担心稳定币带来的赎回风险，许多国家将选择彻底的美元化，无论是全部还是部分。在某些情况下，美元最终可能会占据主导地位。

韩国每日经济新闻网 2025 年 5 月 30 日刊文称，随着以美元为基础的稳定币主导市场，在用户端美元结算日常化可能会成为潜在的问题。在全世界虚拟货币交易所，美元已经以 USDT、美元币为中心成为基准价。

如果稳定币扩散到普通结算网，在国内普通零售店也可以以美元为基准价进行结算。对于运用自己货币的国家来说，很有可能对货币主权造成严重威胁。

稳定币对宏观经济产生的影响

世界经济论坛 2022 年曾发布题为《加密货币和稳定币的宏观经济影响》的白皮书称，稳定币的宏观经济影响取决于其背后的支持方式。例如，以银行存款为支持的稳定币只会将一种形式的货币转换为另一种；而以证券支持的稳定币则可能在“价值储存”之外，还转化为“交易媒介”，从而在某种意义上实现“货币创造”。

该白皮书聚焦于法币支持的稳定币，分析了国家在法币稳定币监管方面可能选择的 3 种高级别路径。

第一种情景：任由当前趋势继续发展。

该策略意味着不立即采取监管措施，而是等待更多信息再做出决策。这可能导致在正式监管出台前发生不利事件。一些经济学家认为，这一选择在经济上最不利，因为它未能满足以下几项核心标准。

表1 “任由当前趋势继续发展”情形的影响

第二种情景：允许法币支持的稳定币在经济中扮演受监管的角色。

策略建议建立规则，让稳定币在受监管框架下运行，如用于支付、汇款等领域。

表2 "允许法币支持的稳定币在经济中扮演受监管的角色"情形和要求与建议

第三种情景：通过征税或禁令将私人法币稳定币逐出市场。

表3 “通过征税或禁令将私人法币稳定币逐出市场”情形的要求与建议

稳定币对金融体系产生的影响

第一，稳定币与更广泛的金融体系的联系更加紧密。

稳定币市场长期以来似乎是这两个世界之间一个合乎逻辑的连接点。美国《华尔街日报》2025 年 5 月 23 日刊文称，华尔街的传统巨头有可能联手发行它们自己的稳定币，这是主流金融和加密货币金融正逐渐靠拢的最新迹象。鉴于稳定币被作为一种高效的资金转移方式，稳定币市场长期以来似乎是这两个世界之间一个合乎逻辑的连接点。

IMF 曾在 2022 年发文指出，稳定币并非没有潜在的风险。由金融资产担保意味着，与无担保的加密货币相比，它们与更广泛的金融体系的联系更加紧密。如果面临流动性压力，持有储备金融资产的稳定币发行人可能被迫大量出售这些资产，这可能会对金融体系产生影响。虽然目前这种向金融体系的风险传导影响较小，但有关各方正在制定可以在出现重大风险的情况下使用的监管工具。

2025 年 6 月 5 日，美国稳定币发行商 Circle 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股票代码为“CRCL”。首日股价从发行价 31 美元飙升至 83.23 美元，涨幅高达 168%，公司市值突破 183 亿美元，成为继 Coinbase 之后第二大上市加密公司。此次 IPO 共筹资约 11 亿美元，承销商包括摩根大通、高盛和花旗等华尔街巨头，显示出传统金融对稳定币领域的高度关注。

Circle 的成功上市不仅是其自身发展的里程碑，也标志着稳定币市场进入主流金融体系，也是继 2024 年 1 月推出比特币ETF 后又一加密货币与现实金融市场的融合。美元币作为 Circle发行的稳定币，目前市值约 615 亿美元，已成为仅次于泰达币的全球第二大稳定币。

自 2018 年推出以来，美元币已支持超过25 万亿美元的链上交易，2025 年第一季度交易量达 6 万亿美元，显示出其在全球支付和金融服务中的广泛应用。

第二，稳定币并非都是稳定的。

全球评级公司穆迪曾在 2023 年底发布的《稳定币一直不稳定，为什么？》研究报告指出，近年来，稳定币脱钩的驱动因素有很多。主要因素包括大型加密货币交易所缺乏监管、治理和风险管理问题、传统金融内部的压力，以及为去中心化交易所提供流动性的数字资产池的不平衡。

稳定币发行人面临着不稳定性的根源，可能导致挤兑和破产。欧洲银行管理局（EBA）2024 年 8 月发文《挤兑风险、透明度与监管：论稳定币框架的最优设计》指出，稳定币发行人面临着不稳定性的根源，这些根源类似于传统银行体系，可能导致挤兑和破产。

首先，稳定币持有者（就像银行的存款人）可能在意想不到的时间点赎回其稳定币，这意味着如果发生挤兑且其储备资产中没有足够高的比例投资于流动性工具，发行人很容易变得缺乏流动性。

其次，破产可能由挤兑或影响储备资产组合价值的外生冲击导致。虽然超额抵押可以降低此类风险，但如果储备资产遭受负面冲击，则破产的可能性无法完全消除。

美国布鲁金斯学会 2025 年 5 月 8 日发文指出，从金融稳定的角度来看，如果稳定币价值缺乏真正的稳定性，可能会引发挤兑风险；若其运营体系无法应对多种操作性或网络安全威胁，还可能削弱支付体系的安全性。此外，由于网络效应带来的迅速扩张潜力，稳定币可能对信贷中介和货币政策传导机制构成更大风险——尤其是在受保存款机构的大量存款流向稳定币的情况下；若稳定币由商业公司发行，也可能导致市场力量过度集中。

市场具有波动性，尽管名为稳定币，但其波动性极高。美国《财富》杂志 2025 年 5 月 15 日刊文称，尽管名为稳定币，但其波动性极高。它们的交易价值波动剧烈，有些甚至暴跌。

更重要的是，如果美国国会批准当前拟议立法中规定的薄弱的政府监管制度，这将赋予稳定币一种欺骗性的合法性。随着消费者提取银行存款和货币市场基金资产以购买稳定币，从而减少银行和基金用于资助美国企业和家庭的资金，整个金融稳定可能会受到威胁。

IMF 于 2022 年 9 月发文《稳定币与加密资产开创者的革命性理念相去甚远，而且并非没有风险》指出，事实上，大多数稳定币都会在预期价值上下波动，而不是始终保持预期价值。一些稳定币可能会显著偏离其预期价值。

算法稳定币尤其如此。这类代币旨在通过某种算法来稳定其价值，该算法会根据需求和供应调整发行量，有时还通过无担保加密资产提供担保。

但是，这类代币存在极大的风险。算法稳定币 TerraUSD 的过往经历表明，如果发生巨大的冲击，算法稳定币很容易与预期价值脱钩，而且该过程一旦开始就会持续。

第三，稳定币融入传统支付体系可以释放下一波支付创新浪潮。

捷克世界报业辛迪加 2025 年 3 月 24 日刊文称，数字资产有望全面升级 20 世纪的金融体系。将稳定币融入传统金融市场可以释放下一波支付创新浪潮。特朗普政府和本届国会似乎认识到货币和金融的数字化转型是大势所趋。如今它们必须负责塑造稳定币的未来并确保其安全，以免将其中收益拱手送人。

美国亚特兰大联邦储备银行 2025 年 1 月 13 日发文指出，稳定币作为一种支付方式的未来仍在探索中，但随着数字资产获得更广泛的认可，其应用范围可能会进一步扩大，甚至可能与信用卡或借记卡相媲美。然而，风险依然存在，包括对其支撑资产稳定性的担忧、监管的不确定性以及网络攻击等安全漏洞。

尽管存在这些挑战，但持续的发展和监管将塑造稳定币在支付领域的未来。虽然很难预测稳定币是否会成为一种通用的支付方式，但其基础正在形成。稳定币曾被视为对冲加密货币波动的工具，如今正逐渐成为一种创新的支付方式。

稳定币进一步落地需要解决的三个关键问题

英国《金融时报》2025 年 5 月 7 日刊文《稳定币应该被视为一种货币》称，如今稳定币正面临与 18 世纪英格兰纸币类似的挑战。

稳定币已被证明具备货币的主要特征：记账单位、价值储藏手段和交换媒介，流通中的稳定币总价值已达到 2 400 亿美元。然而，美国近期的《指导和建立美国稳定币国家创新法案》和《稳定币法案》都未在私商法、税法和会计规则下明确将稳定币界定为货币使用。

第一，先前所有者的潜在财产主张可能阻碍稳定币的使用。

这起 18 世纪英格兰纸币被盗案是美国支付法律体系的重要基石。曼斯菲尔德勋爵的裁决被载入《统一商法典》——规范商业交易的法律——中的“无瑕疵取得规则”。2022 年，该法典

新增了第 12 条（Article 12）以应对数字资产。如果稳定币被视为“可控电子记录”，则第 12 条的“无瑕疵取得规则”适用——这意味着上游债权人的权益将被切断。

然而，迄今为止美国仅有27 个州采纳了第 12 条。对于其余各州，稳定币可能被视为“一般无形资产”，这意味着先前的财产主张可能继续附着其上，使其成为一种糟糕的交换媒介。

第二，稳定币在税收规则下如何被对待同样重要。

全球知名会计师事务所德勤 2025 年 3 月 18 日刊文称，虽然稳定币可用作支付手段并具有类似于法币的价值，但出于美国所得税目的，它们可能不被视为货币。相反，根据稳定币的结构以及对区块链和数字资产出现之前制定的现有美国财政部法规的解释，稳定币可能被视为一般财产甚至债务义务。此外，使用稳定币支付可能与其他数字资产一样受到相同的信息报告要求。

英国《金融时报》指出，如果稳定币继续像比特币和以太坊等数字资产一样被归类为“财产”，那么其收益和损失必须向美国国税局申报。随着稳定币支付越来越广泛地使用，数百万份个人和商业支付报告可能被提交给政府。此外，如果使用稳定币购买商品，这可能被视为需缴纳资本利得税的“处置事件”，并给消费者和企业带来烦琐且令人困惑的税务处理问题。

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是确保稳定币始终以完全等同于货币的价值买卖——这意味着没有收益或损失。为此，稳定币立法必须要求发行人遵循严格的准备金要求以确保币值稳定，以及资产隔离要求以在发行人破产时抵御债权人的追索。另一种方法是国会降低税务报告要求。已有先例——个人外汇交易收益低于 200 美元可豁免申报。

第三，在会计规则下，稳定币应被报告为现金等价物还是金融工具，目前仍不明确。

英国《金融时报》称，随着稳定币在传统商业中的使用日益普遍，会计规则也将变得重要。在会计规则下，稳定币应被报告为现金等价物还是金融工具，目前仍不明确。其分类方式将对企业如何报告其持有的稳定币及其使用产生重大影响。最终，如果稳定币没有被明确定义为一种货币形式——无论是作为现金等价物还是可流通票据——都可能使其作为交换媒介失去实用性，并可能使潜在的重要立法失去意义。

全球知名会计师事务所德勤 2025 年 3 月 18 日发文指出，从会计角度看，稳定币持有者需要评估条款以确定这些稳定币代表的是金融资产还是无形资产，这将影响分类、后续计量以及后续转移的会计处理。对于被认定为无形资产的稳定币，实体还需要考虑此类资产是否属于美国公认会计原则（US GAAP）关于加密资产的新会计指南范围，包括新的强制性披露要求。最后，对于作为稳定币发行方的实体，需要确定这些稳定币是否代表金融负债。

稳定币的未来构想与发展前景

第一， 稳定币可能对现有监管和监督机制的全面性与有效性构成挑战。

金融稳定理事会（FSB）2024 年 11 月底刊文称，目前尚无对稳定币普遍认可的法律或监管定义。稳定币通常通过交易平台创建和发行，以兑换法定货币。稳定币的发行人可以使用法定货币的收益投资于储备或其他资产。FSB 在 2020 年《“全球稳定币”安排的监管、监督和审查》的报告中描述了全球稳定币（GSC）区别于其他加密资产和稳定币的三个特征。

FSB 称，GSC 的出现可能对现有监管和监督机制的全面性和有效性构成挑战。FSB 已商定 10 项高层建议，并于 2023 年 7月进行了修订，旨在促进对 GSC 以及可能成为 GSC 的稳定币进行跨司法管辖区的一致且有效的监管、监督和审查，以应对其给国内和国际层面构成的金融稳定风险。

表4 全球稳定币区别于其他加密资产和稳定币的三个特征

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国际经济法杂志》2025 年 5 月 21 日刊文《稳定币及其监管：哈耶克的视角》称，正如新兴的监管方法所反映的那样，监管机构对所谓系统性或全球稳定币尤为谨慎，这类稳定币交易量巨大，且与现实世界中的链下市场有着重要联系。除了挑战银行体系的地位，稳定币作为法定货币替代品的大规模使用，将显著限制国家通过利率实施货币政策的能力。

人们普遍认为，正是脸书的 Libra 项目——“首个由企业团体支持的‘旨在零售支付的全球稳定币’提案”——促使监管机构将稳定币置于监管优先事项的首位。鉴于脸书庞大的社交媒体网络及其现有的支付基础设施（包括脸书 Pay、WhatsApp Pay 和Instagram Pay），Libra 原本相对容易实现监管机构所担忧的全球稳定币地位。尽管 Libra 项目目前似乎已被放弃，但其他拥有支付基础设施的组织（如贝宝）提供的稳定币，在监管机构看来可能同样具有风险。

系统性稳定币还可能危及国家的货币主权。如果大量公民使用锚定他国货币的稳定币，那么该锚定货币的货币政策将对使用该稳定币的国家经济产生过度影响。这对于经济不稳定的发展中国家来说尤其如此，但发行主要储备资产的发达国家同样担忧货币主权问题，因为对系统性稳定币的潜在挤兑可能会危及其锚定储备资产的稳定性和价值。

稳定币的其他潜在风险还包括市场集中度问题，尤其是当稳定币提供商进行垂直整合，同时提供托管或其他加密相关服务时。贝宝就是这种情况的实例，因为它既提供稳定币，也提供支付网络以及加密资产交易和托管服务。

第二， 6 个值得关注的稳定币发展方向。

专注于区块链和数字资产领域的新闻和研究机构 Foresight News 于 2025 年 6 月 3 日发文指出，稳定币作为一项由区块链技术驱动的金融创新，正处在从野蛮生长到规范发展的关键转折点。全球监管机构在认识到其巨大潜力的同时，也高度关注其带来的风险。

未来，一个清晰且适应性强的监管框架，将是稳定币发挥其在支付现代化、金融普惠和数字经济发展中积极作用的重要保障。其发展不仅关乎技术和市场，更深植于全球经济格局和国家战略的演变之中。Foresight News 指出，未来稳定币的 6 个发展方向值得关注。

一是全球监管协调的必要性与挑战。稳定币的跨境特性要求加强国际监管合作，以防范监管套利和系统性风险，但各国利益与能力的差异构成挑战。

二是大型科技公司与传统金融机构的入局。监管对大型科技公司发行稳定币的审慎态度，以及传统金融机构的积极参与，将共同塑造稳定币市场的竞争格局。其中维萨已经参与投资了一部分的稳定币相关的上下游基础设施，而贝宝则选择与 Paxos 合作，发行了自己的稳定币贝宝 USD。

美国《华尔街日报》5 月23 日刊文称，美国最大的几家银行正在探讨合作发行一种联合稳定币，此举旨在抵御来自加密货币行业的日益激烈的竞争。知情人士透露，到目前为止，参与讨论的公司包括摩根大通、美国银行、花旗集团、富国银行和其他大型商业银行所共同拥有的公司。

三是稳定币与现实世界资产（RWA）的结合。合规稳定币将成为 RWA 在链上流转的关键计价和结算工具，其监管落地有望催生围绕 RWA 代币化的新一轮创新。

四是“在岸”与“离岸”稳定币体系的演变。随着主要经济体监管收紧，可能出现受严格监管的“在岸”体系与生态更多元复杂的“离岸”体系并存的局面。

五是稳定币 + 支付 +AI 的创新。人工智能的进步可能与稳定币支付深度融合，例如 AI 驱动的自动化交易、智能合约执行的复杂支付逻辑，以及在机器对机器（M2M）、AI 代理对代理（A2A）经济中的应用，为支付带来前所未有的智能化和效率。

六是技术创新与监管的持续互动。稳定币技术（如与 DeFi的结合、Layer2 解决方案）仍在快速迭代，监管需保持适应性，在鼓励创新的同时有效管理新兴风险。

第三， 稳定币战争的胜负关键不在于技术优势或先发地位，而在于应用生态。

美国《哈佛商业评论》曾在 2024 年刊文《争夺稳定币主导地位的竞赛》称，稳定币战争的胜负关键不在于技术优势或先发地位，而在于应用生态。尽管监管机构可能大幅提高创新者的竞争门槛，但永远无法彻底扼杀创新。

最终格局很可能是，多元化的稳定币将隐于幕后，为全球提供更低成本、更快捷的支付服务。这对消费者和企业而言是双赢局面——尽管对现有稳定币发行方未必如此，但它们或许终将被银行收归麾下。

该杂志还称，当尘埃落定，数字钱包的争夺战却不会终结。巨头仍将全力角逐“支付入口”的控制权：信用卡组织势必坚守“维萨 / 万事达支付”的流程阵地（银行体系对此乐见其成），真正破局的使命将落在新型数字银行和加密货币交易所肩上。唯有它们可能发起颠覆性创新，成为改写游戏规则的力量。

德国咨询公司罗兰贝格 2025 年 3 月 4 日发文《稳定币——货币的未来》指出，要真正进入主流，稳定币需要像 WhatsApp等主流消费应用一样简单易用。直到最近，数字资产钱包的糟糕用户体验仍是稳定币采用的一个关键制约因素。然而，Phantom等新型数字资产钱包已证明，用户界面的显著改进反过来会推动其的进一步采用。

法币通道对于推动采用也至关重要。尽管现在跨境点对点转移稳定币既便宜又容易，但这不足以实现汇款。用户仍然需要一种将稳定币兑换成法币的途径——而这正是存在重大瓶颈的地方。为解决这个问题，需要法币通道。

数字技术的迅猛发展及其对日常生活的深度渗透，为法币之外的替代货币体系提供了新机遇，挑战着既有的金融与货币体系。在各类加密资产中，稳定币最有可能成为实际的交换媒介。

稳定币虽然符合哈耶克设想的货币竞争体系中的部分条件，但尚未完全满足。尽管仍处于初期阶段，区块链技术已为多种替代模型的设计提供了平台——例如去中心化与中心化、算法驱动与抵押支持、锚定法币与锚定其他资产等模式。这个新兴市场吸引了从小型开发者到跨国巨头的广泛参与，也为消费者提供了多样化的选择，每种设计各具优势与风险。

纵观金融发展的历史脉络，其本质是一场由技术演进与制度创新共同驱动的深刻变革，持续拓展着经济增长的边界与人类福祉的空间。在区块链技术的基础设施路线已趋明朗的背景下，稳定币作为连接数字世界（加密货币）与传统金融的重要纽带、关键桥梁，正在成为新一轮竞争的战略高地。

稳定币的意义不仅在于为加密资产提供价格锚，更在于其在提升支付效率、降低交易成本、扩展金融服务可达性方面展现出的系统性潜力。对于广大尚未充分融入现代金融体系的群体而言，稳定币有望以数字化方式弥合普惠金融鸿沟；而其可编程性，则为构建灵活高效的新型金融基础设施提供了技术路径。这不仅关乎金融产品的演进，更关乎未来金融体系的重构逻辑。

然而，技术潜力的释放必须依托制度框架的支撑。只有在健全的监管体系下，稳定币的发展才能走上可持续、可控、可治理的轨道。这包括切实强化消费者权益保护、严格落实反洗钱与反恐融资义务、妥善处理货币主权与金融稳定之间的关系，同时推动国际监管协调与竞争生态优化。

从更广阔的视野看，稳定币的发展不仅是金融技术演进的一部分，更是全球金融秩序重构进程中的关键变量。其走向将深刻影响支付体系的未来格局、数字经济的发展路径乃至国家金融安全的战略布局。

未来的货币博弈已超越传统金融疆域，正深度融入数字文明演进的历史进程。这场围绕稳定币主导权的角逐，既是货币形态从实体主权信用向算法信用跃迁的技术革命，更是大国金融主权在数字空间的全维重构。

面向未来，稳定币的故事仍在书写，唯有在政策治理与技术创新形成良性互动的基础上，才能确保其真正服务于我国经济发展大局与金融体系的高质量转型。下一阶段的发展方向，既取决于市场主体的持续探索，更呼唤前瞻性、系统性与全球化视野下的政策回应与制度设计。